《四眼田鸡小玛诺林》之《夏日童年》(二)
上次说到有人不喜欢妈妈打小玛诺林,这个人就是外公。外公是最喜欢小玛诺林的,当然了,还有别的人,还有谁呢?
什么叫铁砂掌呢?这是我妈专用的,一掌打在那个叫做后脑勺的部位。实在不是我吹牛,我妈真的是这方面的专家。外公不喜欢我妈打我的头,他常说:“女儿,你一定要打的话,就往下面一点点,别打他的头,他还在念书呢!” 我外公超酷。三年前,他从乡下来到这里,我妈用铝窗把阳台封起来,放了一张沙发床,就让我和外公睡在那里。每天晚上,都是我帮外公拉床出来。这真是件无聊透顶的事,但我满心欢喜地忍耐着。因为接下来,他就会拿五块钱硬币,让我喂我的小猪──不是真的猪,是我的存钱罐。我正朝着成为亿万富翁的道路前进。 外公有时会称我是“王位继承人”。他说,他从养老金里省下来的所有的钱,以后都是我的。我妈不喜欢我们大大咧咧地谈论死亡,但外公说,在他人生仅剩的五年中,他爱谈什么就谈什么,谁也管不着。 我外公常说,他要在公元2000年以前死去,他说不想看到下个世纪发生的事情,因为20世纪发生的事,已经够他受的了。他坚持要死在公元1999年,而且要死于前列腺炎 。他认为,自己忍受了前列腺炎带来的那么多麻烦,若到时候死于别的病,那就太不幸了。 我对他说,我希望可以继承他所有的养老金,而他却不用死,因为和我的外公尼古拉一起睡,是很酷的一件事。每天晚上,我们都整晚放广播,我妈要是偷偷地关掉,我们就会醒过来。我们就是这样。如果外公死掉了,我势必得和那个小呆瓜共享这个铝窗围成的阳台房间,那可一点儿都不好玩。 小呆瓜是我的小弟弟,我唯一的弟弟。我妈不喜欢我这样叫他。反正什么绰号她都听不惯。你要知道,我这么叫他并不是故意的,也不是我用手托着腮帮子,拼命用力想出来的。 这个绰号从他出生的那天,就发自内心地从我嘴里蹦出来了。那天,外公带我去医院,当时我才五岁。我会记得这么清楚,是因为那天我刚刚戴上人生中的第一副眼镜,而我的邻居露易莎老是说:“可怜啊!才五岁就这样。” 然后呢,我走近摇篮,用手指把他的一只眼睛扒开。大耳朵告诉我,如果我弟弟的眼睛是红色的,就代表他是属恶魔的。我抱着这样纯真、善良的用意去做这件事,但那家伙,竟然用他假得不得了的嗓音哭了起来。接着,我就被轰了出去,好像我才是那个恶魔。那时,我就第一次在心里想:“他真是个呆瓜!”从此,这个想法就在我的脑子里定了型,改不掉了。所以不能说,我是故意给他取什么绰号,而是他自己,生来就是来扰乱别人的,他活该。 就像外公叫我“小荷西”一样,这是应该的。外公教我唱一首叫做《敲钟人》的歌,这是他最喜欢的歌,是从外公家中还没有马桶、电视的那个无声时代时就流传下来的。有时候,我们会玩小荷西的游戏。几百年前,这个小男孩歌手很爱唱这首《敲钟人》,我也唱给外公听,然后模仿小荷西跳舞。如果我们不玩小荷西的游戏,一旦唱完《敲钟人》,外公就会啰啰嗦嗦地讲个没完。小荷西最后进了监狱,外公还会为了“敲钟人”已经成为古老的记忆而感伤流泪。他这么老了还哭,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。我也实在想不通,这一切就是为了那个几百年前的小男孩歌手。 结论是,如果你来到卡拉邦切,问到小荷西,他们可能一样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,而是会指指监狱的方向。这一带的人就是这样,很爱开玩笑。 他们可能弄不清楚谁是玛诺林,也不认识小玛诺林.加西亚.莫里诺,连小荷西都没听说过。不过关于四眼田鸡小玛诺林,全世界的人多多少少都可以给你一点儿线索,尤其是在苹果园河畔一带,他以“四眼田鸡”为众人所知。在他家,则以“最新品种的猴子”闻名。
好了,介绍得差不多了,故事该开始了吗?下回接着看吧。